摘要
〈非樂〉是戰國初年思想家墨子經濟思想之一,非樂原有上、中、下三篇,現僅存非樂上篇,文中闡述墨子個人對笙樂之態度與反對。其文章綜合要義則為樂非仁者之事,為樂即上下廢務失職,同時奪民衣財,此足以致亡國喪家,故而非之。 在非樂一文中,墨子根據其觀察,認為笙樂不合於治理天下之事,並出六代政況,提出「故其樂愈繁者,其治愈寡」。其次,笙樂不合於天下萬民之利,若要奏樂,得先製作大批樂器、向人民收取稅賦;墨子認為國家稅收應用於建設正途,這種以民脂民膏來製作王宮貴族享樂之器,是十足的浪費。第三,笙樂無益於社會安定;當時正處大國攻小國、強劫弱、寡暴眾之局勢,音樂既無法解決民生問題,更無法抑止戰爭。第四,笙樂影響男耕女織、增加人民經濟負;奏樂時必選用手腳靈活、高生產力之人力,如此便耽誤勞務。第五,笙樂浪費人力破壞社會生產,演奏音樂時必是貴賤齊享,導致君廢政民廢耕,而著華衣之樂手,又賴國財供養,於君於民,皆受其害。第六,舉國上下沉於樂影響國計民生,指出社會各階層人士因為喜愛笙樂而荒廢了自己的職責故非樂。第七,嗜愛笙樂上帝必降災殃,墨子引用典籍,說明耽於樂舞乃招致災禍亡國之因。文末,更強調在位者應為天下人興利、除害。利於人者即為,不利於人者即止。〈非樂〉文中舉盡各種例子,反覆闡述非樂理由,為民利奔走。 心得評述 〈非樂〉一文讀起來既快又明,條理清晰,立論清楚;其宗旨正是因為在位者與王宮貴族無視「饑不得食,寒不得衣,勞不得息」的平民生產者,耽溺於奢樂之中,而遭墨子非難。以下將評述墨子非樂與荀子樂論之差異,首先將釐清兩者對「樂」的定義,簡述荀子樂論思想,墨子非樂理由與荀子對樂之態度,以及筆者所贊同與不贊同之處,最後為結語。 墨子〈非樂〉與荀子的〈樂論〉可說是一體兩面;以筆者之理解先就二位對「樂」的體認加以說明:墨子文中的「樂」之定義,是王宮貴族之樂,在墨子的觀察即是耗用大筆經費添購樂器、聘請大批生產人力使表演賞心悅目的音樂表演活動。而荀子文中之樂為宮廷音樂,用於宗廟祭祀、征戰之樂,是一國之君的喜怒象徵、國事盛衰的體現。其音樂思想裡,得見墨子與荀子兩者都是觀察音樂藝術對於社會之影響:荀子認為音樂與禮並施,能使人們和諧、貴賤階級有序,大大助於教養與國事管理;而墨子則認為從樂耗損人力,「賴其力者生,不賴其力者不生」,重視勞動的墨子認為工作、生產是人生存之基本,與禽獸消極地使用與生俱來的爪羽而存活有異,從事音樂使荒廢農務耕織,導致「國本」存危。 墨子站在平民、處於小生產者的角度,來抨擊王宮貴族的奢樂行為,並強烈制止;而荀子在音樂的價值上予以肯定,而又不過分誇張其美好,並在其《王霸篇》指出:「先治國,後逐樂」,荀子雖提倡音樂,但並不把音樂置於國家治理之上,國事笙樂有其輕重緩急。就墨子提出非樂,以及荀子的音樂主張看,墨子的非樂觀點顯得狹隘,而荀子在音樂功能的論述,則較為全面。墨子從實際面反樂,相較於儒家孔子的善與美、禮治禮樂思想,頗有濃厚解決當政當務之急之意,同時也十足地表現出他的功利思想,乃至建諫國家的經濟主張。 簡言之,墨子是反對奢樂的。但就談論內容、向度而言,墨子忽略「音樂」之於人的重要性尚是可惜,我贊同「仁者之事,必務求興天下之利,除天下之害,」不贊同之處則在於不好即嚴正抑止,忽略音樂的益處而非樂,在操作上難免過於武斷。 另,關於儒墨兩家在劉藍所著《中國音樂美學》中描述儒家以熱情積極態度來看到藝術與生活的關係,而墨家則以冷漠的態度審之,此點我尚不認同。儒家提倡音樂是因為看見音樂在禮教上的功能,而墨家反樂,同樣也是看見音樂對平民生活之影響,是以倡樂與非樂兩者的態度同樣積極,正反說來都是希望使國家治事趨於完善。藝術與生活在不同主張下出現兩極反應,同為積極的態度,應說儒家積極推廣正樂,而墨家積極反對奢樂。 我認為墨子很適合擔任民意代表或是監察院長,或是監察院財政及經濟委員會要員,而荀子則應任國策顧問。墨子與荀子兩篇關於音樂的論述,用現代人的觀點,我想可以如此解釋:荀子對音樂持正面態度,當認為學音樂的孩子不會變壞,而墨子則較實際地認為:花了很多錢給孩子學習音樂乃至影響生活,是本末倒置。但是一向最重視國家功利、認為音樂不能帶來物質利益和經濟利益的墨子萬萬沒有想到,藝術之昌盛反能夠為國家帶來更大財富,用現今的思想,執政絕不能僅是衝高是國家生產毛額 GDP,乃至高度國家幸福指數 GNH(GNH, Gross National Happiness),都值得重視,都是文化的珍貴資產。音樂藝術重要至極,非樂?非也。 參考資料 田可文,2005,《中西方音樂史考試綱要》,上海:上海音樂學院出版社。 李生龍,2010,《新譯墨子讀本》,臺北:三民出版社。 張蕙慧,1986,〈墨子非樂思想研究〉,《省立新竹師範專科學校新竹師專學報》,第十三期: 157~172 徐文珊,1964,《先秦諸子導讀》,臺北:幼獅文化事業公司。 吳豐年,2012,〈墨子非樂學說之研究〉,《嶺東通識教育研究學刊》,4(3):139~153。 馮成榮,1997,《墨子思想體系研究》,臺北:馮同亮書坊。 劉 藍,2006,《中國音樂美學》,臺北:文津出版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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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劉士瑜 (S.Y.) 封存檔
四月 201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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